“咚咚咚！”
“清砚师叔，快起床！今天的比武招亲马上就要开始啦！”小酒歌一大早就敲起了李清砚的房门。
小孩子精力旺盛，并不需要太多的睡眠，甚至对于睡觉有一种抵触的情绪——因为他们觉得睡觉占用了太多原本可以用来玩耍的时间。只有当长大之后，经历了天不亮就要起床养家的日子，才能明白安稳充足的睡眠是多么宝贵。
原本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的李清砚无奈地睁开眼睛，慢吞吞地爬起了床。
经过一天的修养，李清砚的两只黑眼圈基本上已经消退了，蒙眼的黑布条叠放在床头。
穿好衣服，李清砚打开房门，小酒歌直接冲了进来满屋子乱窜:“清砚师叔，我不要喝粥！阿音师姐非要我喝粥！”
李绫音跟着小酒歌走进李清砚的屋子，手里托着一个餐盘，上面放着三碗白粥，一些小菜和精致的糕点。
“小翠送来的早餐就只有这些，不想喝粥的话让清砚师叔给你做其他的。”李绫音说完放下餐盘，坐下来端起一碗粥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。
“我不吃！我要去街上买糖藕糖葫芦！”小酒歌一边围着屋子绕圈，一边嚷嚷道:“清砚师叔快吃饭，吃完我们去参加比武招亲啦！”
李清砚刷完牙洗完脸回来就被小酒歌摁到椅子上，面前摆上了两碗白粥。
“咳咳，阿音……”
“怎么了？”李绫音放下手里的糕点，擦了擦嘴看向李清砚。
李清砚看着李绫音面前的碟子里所剩无几的桂花糕，道:“桂花糕给我留几块，要不然干喝两碗粥的话……”
李绫音不动声色地把碟子往自己面前挪了挪:“这是我的份，你的已经被小酒歌吃光了。”
“……我再去洗漱一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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吃过早饭，一行三人下了楼。
李清砚被小酒歌拽着走出小院子，不由问道:“我们就这样直接过去，不等惊风了吗？”
小酒歌道:“林师兄说他从昨天的比武中感受到了这次比赛的残酷，今天他的比赛又排在了下午，所以今天上午要进行特训。”
“特训？”
“嗯，”小酒歌点头道:“阿音师姐在来的路上就给林师兄制定了一套特训计划，虽然这个时候才开始特训有些迟，不过能进步一点是一点吧。”
“那……”
小酒歌看李清砚还要多问，不耐烦地一摆手道:“放心吧清砚师叔，有狗子看着他，不会出问题的！”
李清砚扶了扶额:“那可真是太让人放心了……”
街上还是像昨天一样热闹，一大早街上就随处可见行人。除了岛上的工作人员之外，连一些明显不是七秀坊弟子打扮的外来人士都摆起了摊——可能是觉得夺魁无望，不如趁着这次盛事做做生意，毕竟对于无门无派的江湖人士来说，这种同行之间交流而不用担心被黑吃黑的机会还是比较少有的。
“阿音，我们今天的比武是什么时候？”
李绫音从袖袋中取出木牌丢给李清砚:“如果还是昨天那种进度，我们大概会排在午时之前。”
李清砚接过木牌不满道:“又是中午，那我们是吃了饭过去，还是打完了再吃饭呢？”
小酒歌插嘴道:“到时候再说嘛，反正不管是饿着肚子还是吃撑了，他们都打不过你。我们先去临时集会逛逛吧，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玩的。”
“临时集会？”
“七秀坊针对岛上的外来人员组织的一次临时交易大会，”李绫音对李清砚解释道:“登记过信息，缴纳少量费用就可以获得一个临时摊位，安全方面由七秀坊保障。
“听起来不错，不过你们是怎么知道有这个集会的？”李清砚奇道:“我们这几天不是一直在一起吗？”
“清砚师叔你起床太迟啦！”小酒歌掏出一本小册子在李清砚面前晃了晃，“早上有人来发宣传册子，我们帮你代收了。”
李清砚接过手册翻了翻，薄薄的几页纸，简单地介绍了集会的时间，地点，费用和参加方式。简单总结一下，就是在岛上的这几天，大家可以在岛上租摊位做买卖，价钱是一两银子一天。所谓的摊位就是一种便于活动的小推车，推车上和车内可以摆放一些物品用于售卖。和常规的摊位比起来，这种小推车更加便捷，流动性更强。这次集会的地点也不是固定的某个场所，而且七秀坊规划的几条人流量多的路线，租下摊位的客人可以自由推着小推车在规定路线上行商。
李清砚正翻看着手册，突然听到附近有人在说话，声音还挺耳熟:“前些日子，临安因为对城市摊位监管不到位，各种小摊把路都堵了，导致边关的急报误了好些日子才传到京城。皇上发怒，知府都差点被革职下狱了。”
“难怪最近听说像苏州，扬州之类的大城市都在搞什么文明城市建设，说要加大对路边小摊小贩的监管。”
“没错，七秀坊这次用到的小推车，据说就是工部研制出来便于摊贩管理的——边关如果有急报，只要城门上警报一响，大家就能推着小推车避让，不必像从前那样鸡飞狗跳。”
李清砚抬头望去，只见昨天遇上的那位大叔正在和一个刀客打扮的中年人侃侃而谈，言语间透着尽知天下事的气魄。
中年刀客虚心请教道:“那为何朝廷不直接禁止当街摆摊呢？”
大叔清了清嗓子，沉吟道:“摆摊做买卖看似事小，实则关系到朝廷对商业的态度。如今大唐虽然看似强盛，然而北有突厥，西有吐蕃，对我们中原向来虎视眈眈，一刻不容轻视。”
刀客点点头，问道:“话虽如此，可这与摆摊又有什么关系？”
大叔压了压手，示意对方稍安勿躁，继续听下去:“蛮夷之人，反复无常。太宗时期我朝强盛，突厥俯首称臣，武后时期内乱频发，朝廷无暇顾及边疆，突厥又趁势反唐。所谓非我族类，其心必异，那如何才能彻底收服这群异族呢？”
中年刀客一愣，问道:“是啊，那要怎么办呢？”
“通商。”中年大叔见刀客一脸不解，高深道:“扶持商业，鼓励商人用我们的丝绸，瓷器，茶叶，换他们的牛羊，和人口。”
“你是说，朝廷想用这个办法解决突厥和吐蕃的边患？”
“这只是其一，所谓无农不稳，无商不活，商人的作用可不只是摆摆摊卖卖小玩意儿，商业发达往往意味着百姓生活富足，这样的城市也能吸引更多的人定居。所以通商只是第一步，接下来是通婚，既然非我族类其心必异，那就把他们彻底变成我族。”
“嘶……”刀客倒吸一口冷气，震惊地半天说不出话来，半晌才拱手唏嘘道:“枉我行走江湖数十年，自认为见多识广，遇上老哥之后才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。从区区一小推车就能看出朝廷对蛮族战略，这份见识让在下佩服！”
大叔微微一笑，默然不语。
待中年刀客依依不舍地辞别后，大叔从怀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本小册子翻看了起来，小册子的封面依稀可见“大唐……自然……协会”几个字。
李清砚见到这一幕，恍然道:“我就说大叔那套理论怎么这么耳熟，这不是上官师弟上次提出来的经济侵略，民族融合战略嘛，后来还让妙妙帮忙发表在了研究协会内部的刊物上。这位大叔活学活用得倒挺快。”
小酒歌拽着李清砚的袖口，好奇地问道:“清砚师叔，我们真的可以像大叔说的那样，不用打仗就解决掉突厥和吐蕃的问题吗？”
李清砚摸了摸小酒歌的脑袋道:“咱们自家的百姓大部分都只能勉强填饱肚子，如果运气不好遇上一次饥荒，不知道要死多少人，怎么可能再去折腾什么通商通婚，接纳突厥人和吐蕃人呢？解决边境问题唯一的办法就是把他们打怕，让他们不敢踏入中原。”
小酒歌疑惑道:“那上官师叔的想法就行不通咯？”
李清砚回忆着当时上官望找妙妙借钱发表文章，却被无情敲诈的窘况，惆怅道:“一个连发表文章的版面费都付不起的穷鬼，研究出来的经济理论能靠谱么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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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清砚师叔，我想吃糖葫芦了。”小酒歌看着路边小推车上的糖葫芦，拽着李清砚的袖子不肯走路。
“还吃，你都快把人家摊位上的糖葫芦吃光了！”李清砚看着小推车上孤零零的最后一串糖葫芦，断然拒绝道:“再说你早饭吃了两份桂花糕，小孩子甜的吃多了对牙齿不好。”
小酒歌摇着脑袋不肯走，执拗道:“最后一根，就最后一根！”
这时，一位妇人牵着一个年纪比小酒歌还小一些的小男孩路过糖葫芦摊位。小男孩看着摊位上最后一根糖葫芦，咽了咽口水，对妇人道:“娘，我想吃糖葫芦。”
妇人微微一笑，对小男孩道:“小宝乖，你看这糖葫芦一个人出来玩，要是被你吃掉了，等一下它爸爸妈妈找不到它，该多着急呀！”
小男孩迟疑地点了点头，依依不舍地离开了糖葫芦摊位。
“清砚师叔，”小酒歌眼泪汪汪地看着李清砚，“你看这根糖葫芦，它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全被我吃掉了，等下它找不到家人，该多着急呀！你就行行好，让他们团聚吧！”
李清砚闻言一阵沉默，前方传来了小男孩撕心裂肺的哭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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